我并不是这个意思……李凡叹口气。其实这根本不重要……张阅,问题不在这儿,我想说的是,对成年人而言,至少对我而言,这个世上没有太多绝对的永远,尤其是感情,只有接近永远的那种可能性,你明不明白?……如果你连这个可能性都不给自己,那你就离永远更远,又或者,你虽然知道这个道理,但你依然更乐意坚持你的逻辑,那我也没意见,你就当没听见我刚才说的……李凡应该已很久没和谁那样说过话了,自觉如同在朗诵一篇课文,又好像突然回到大学捧书辩论的时刻,措辞开始环环相扣,条理清晰,那是个奇怪的,与身边实物通通无关的情境,象一条昏暗狭长的甬道,招手唤他进去,他试图去理解张阅,试图将自己变成对方,试图让自己下一秒比上一秒看得更加清醒——以便能表达他终于发现的一团乱麻中的脉络。他说:张阅,也许你遇上我这样的性格比较不幸,如果我们都情窦初开,没准能比现在热烈奔放,但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的,说来我们都算是感情上有过遗憾的人,我虽然不提什么永远,但也并不相信这种相遇就会不得善终,你却好像坚持相信,这应该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……这些话他说得很慢,他既冷静,又激动,既伤感,又豁然,他希望自己能渐渐抓住核心……张阅扬了扬嘴角,谁说的我坚持相信?你不是吗?张阅凝神一想,你和苏言聊过了对不对?他比我了解你对不对?张阅摇头,切,他那么夸张!路边卖大饼的都能被他说成什么人性的经典案例!这话实在让李凡忍俊不禁,他费很大劲憋着,浅笑一下……定了定神,好了,他想着,斟酌着……慢慢开口:我暂时要说的就这些……你上班去吧……恩?张阅有点愕然,明显没缓过神。你该上班去了,快两点半了……张阅疑惑地盯着他,眼里闪过慌乱的愠怒。我不会再乱打你手机,其实也就是想和你解释一下……所以你不用老关机了,多不方便。话说到此,想起这场纠葛,从头至尾……李凡突然真的一阵伤心,他咬了咬牙:我先走了.也没再瞧那人一眼,真的走了,走出好远,听见背后谁在喊:张阅,张阅?主任都要生气了,还不快点儿来……李凡忍着,忍着,自始至终,没有回头。剩余的白天,李凡都在逛街,难得那样晴朗,也难得有心情逛,什么都没买,只仔细看了看阳光下的一切,快到3月了,空气已有不同的味道。想到3月,他就想起张阅容易过敏的皮肤,那一刻好像才从即兴演讲中回过神来,感觉象对一个宝贝东西的客观评价终于结束,又开始了情意脉脉的非理性迷恋。晚上他和黄斌连同一堆哥们儿久违地k了一次歌,席间听闻某两人的婚讯,大家激动得连笑带骂,顺便把黄斌嘲讽一番,闹腾结束,出来已近10点,走到大门口,才发现天气突变,莫名下起瓢泼大雨,一群人在前厅里逗留好久,最后只能冒雨拦车纷纷离去,李凡跳下车冲回家,身上已湿了一片,干毛巾刚在头上擦了几秒,就意外听见外面门铃大作,他警惕地喊:谁啊?那边悠然答:是我……听见那字正腔圆,李凡已有点懵了,开门瞧见张阅,白天的围巾拽在手里,湿搭搭靠墙站着,迎面颇无厘头地一问:为什么不接我电话?象配合那无厘头一样,李凡二话不说掏出手机,哦,没电了。不可能!我开始就打了n次!张阅居然还很气愤。李凡暗骂:靠,怎么不提我打过你nnn次……心里这么想,话出口还是内疚,我开始在k歌,没听见……张阅噎住了,“哦”一声,那个……我,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儿……嗫嚅着转身就要走,被李凡一把抓住扯进门里,他挣扎,哎,李凡?李凡你干什么?……这么大雨怎么走?张阅动动嘴唇,有些犹豫,问:那你借我把伞?……对了,我那些衣服,上次你说没带走的……弄了半天你是来拿衣服的?李凡哼一声,甩手看着他。不是你叫我来的吗?我可没叫你赶着狂风暴雨来拿!李凡冷笑。张阅低下头,李凡说:而且这么久都没来……衣服我早扔了。什么?你扔我衣服干吗啊!……张阅很是措手不及。李凡看着他,扔了又怎么样?……哼……你行啊张阅,学这么口是心非的?啊?他也没料到自己话一出口,竟会带了点淡淡的痛心,张阅瞪着他,眼神复杂,渐渐就变得恼羞成怒,你管我?!他昂头骂,衣服给我!